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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拒絕告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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溪雲陪著了嗎?

顧笙想了一下,沒怎麽猶豫,就道:“這回沒有。”

“昨天鐘深就包水餃的時候過來了一趟,沒多久就回去了。”

顧笙還主動解釋:“我說的之前陪著,都是他倆一直近距離在一起的。”

“比如上回鐘深應激,”他說,“就是我弟陪了一整夜。”

顧崢:“……”

“一整夜”這三個字讓通話驀然沈寂了一瞬。

安靜到讓顧笙甚至有些懷疑,是不是信號中斷了。

不過很快,電話那邊就重新傳來了顧崢低沈的聲音。

“叫幺雲接電話。”

顧笙揚聲叫了一句,一旁的薄溪雲很快就過來了。

小孩剛剛還在和易鐘深說話,聲音裏帶著尚未散去的笑意。

“怎麽了……哦,大哥?”

少年笑著和電話打招呼:“大哥新年快樂!辛苦啦。”

顧崢自然也聽出了小孩那未加掩藏的開心。

他沈默了一瞬,到底也沒再多說什麽,開口只淡淡道:“春節快樂。”

兩人簡單聊了兩句,薄溪雲是真的覺得大哥春節還要堅守忙碌很是辛苦,像自己這樣的高三生還有假期呢。

而對顧大少來說,雖然沒少被家裏人掛念叮囑,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小孩子心疼。

畢竟,以顧大少的性子,那些小輩們不被他嚇得退避三舍就不錯了。

顧崢又想起了自己前些時日在B城的高鐵站離開時,掌心碰過的柔軟發絲的觸感。

聽著幺弟的聲音,讓人又很想伸手揉揉他。

最後,顧崢也沒提什麽,只道:“想做什麽就大膽去做。”

“遇見難事,記得你有哥。”

這通電話一直開著免提,旁邊的顧笙自然也都聽到了。

聽見大哥這麽說,顧笙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件事。

那時候顧笙年紀還很小,有次去公園玩,碰到了一條很討人喜歡的小狗,他一時心動,就沒能忍住。

結果在和小狗玩的時候,顧笙卻不小心被狗狗的爪子勾了一下,腿上被抓出了一小道血痕。

小顧笙自己偷偷把血跡都擦掉了,可是他的皮膚已經明顯劃出了破口。顧笙不敢和家裏人說,他從小就很喜歡小動物,看見學校門口賣的小雞仔都會走不動道。所以父母很早就教育過他,不可以隨便和外面的動物玩鬧,很危險。

顧笙又自己悄悄去網上查了被野外小狗抓傷的事,結果一搜就搜到了不少狂犬病發的例證,讓他越看越害怕。

小顧笙甚至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,他強忍了好一會兒,仍然沒能忍住,難過地哭了起來。

他還抽噎著寫了一封歪歪扭扭的遺書,把自己偷偷攢起來的零錢和零食都交代給了父母。

薯片的薯不會寫,還用了拼音。

當時顧笙的父母都很忙,爸爸在部隊,媽媽也經常加班。最後還是放學回來的顧崢,發現了顧笙的異樣,問清緣由之後,把他帶去醫院打了疫苗。

狂犬疫苗打針時特別疼,顧笙難受又不敢哭,一邊還哆嗦著害怕,怕會被大哥罵。

結果大哥只對他說了一句話。

“怕什麽,還記得你有哥嗎?”

顧笙當場就哭出來了,哭得毫無形象,讓打針的護士姐姐都沒能忍住笑。

事後再回想起來,這一幕真的很丟人,但那一刻,小顧笙卻真心覺得。

好像他連天塌下來都不怕了。

等顧崢和薄溪雲聊完之後,顧笙也叫住了薄溪雲。

“小寶!”

“大哥說得對。”

雖然這兩位哥哥的性格完全不一樣,但他們都對薄溪雲說了一樣的話——

“不管發生了什麽,你只要記得,有你哥在呢。”

少年微怔,隨即笑了起來。

“嗯。”

他的語調也很輕快。

“謝謝哥。”

這個新春,顧家過得很是幸福。

而一直到春節最熱鬧的幾日過完,顧家也一直都沒讓剛回到家的小寶做什麽。

顧家不僅沒有因為家庭原因,讓小寶去見那麽多來拜訪的外人。

就連小寶自己的事,他們也迅速地幫忙處理好了。

顧家人其實也都很忙,顧老太太初三就回了醫院,顧老爺子也搬去了療養樓陪她。老大顧興邦夫婦則早在初二那天就回去了,省裏還有一堆事務等著要處理。

薄溪雲的小舅舅顧興朝白天都在軍營,晚上也難得回來。宋女士也有自己的工作,過年那幾天偶爾還要開視頻會議。

但盡管家裏人忙碌到這種程度,和薄溪雲有關的事,他們卻一點都沒被耽誤。

在公安系統節後開班之後,薄溪雲的戶籍就立刻被遷回了B城顧家。

而他學籍信息的處理稍微慢了一點,但也都順利解決了,完全沒有讓薄溪雲再去跑。

和上次改姓時自己奔波來回各處,去處理那些繁瑣手續相比,這次薄溪雲只用在線上簽了幾個字,事情就全部處理好了。

緊接著,他還順利地收到了T大的保送確認函。

雖然薄溪雲的學籍還在Q市,但家裏人和他商量過之後,暫時沒把他再送回Q市一中上課。

倒不是說顧家怕小孩回Q市後會再橫生枝節——畢竟現在,任誰也不敢對著顧家找事。

只是家裏人考慮之後覺得,再讓薄溪雲回去進行高三的多輪覆習,實在沒什麽必要了。

再過不久就是物競國家隊的選拔,顧家便把小孩留在了B城,還專門請了競賽老師來為他補課。

能被顧家請來的,自然是B城最好的老師。

老師姓李,在R大附中任職,是校內物理組的組長。

他的年齡不算大,四十出頭,可能是因為性格原因,再加上思維的常年活躍,李老師整個給人的感覺都相當年輕。

這次補課的方式,和之前薄溪雲上過的各種課程都不一樣。李老師先是拿來幾本書讓他做,一做就是一整天,加上薄溪雲晚上自己做的,數量總共都超過了五十道。

這可全是競賽題。

直到第二天,老師才正式開始講解。

而這一講解,又是絕對的高強度。

對薄溪雲來說,他還是第一次在物理上體會到了一些吃力的感覺。

之前即使是提早預習,又或是超綱難題,對薄溪雲而言也全都游刃有餘。

比起說是“難題”,倒不說是會讓他有更濃厚興趣的“新鮮事”。

而這一回,薄溪雲第一次體會到了撲面而來、近乎過載的巨大信息量。

李老師用了兩天時間講完了薄溪雲做過的所有題,他講題時,總會把一道題的所有解法全部羅列出來,不僅要求薄溪雲把這些統統記住,還要少年自己找出每種解法的弊端和益處。

而這五十多道題目,沒有一道的題型有過重覆。

這兩天的補課生活,讓薄溪雲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瓷缸,而知識就像水一樣,在一桶一桶地往缸裏面接連灌進來。

而這種高強度灌輸的好處也顯而易見。

不到十天時間,薄溪雲已經養成了習慣。

但凡是講過的題型,無論被變形得多麽繁覆花哨,薄溪雲總能一眼看出最簡潔的解題方式,而在寫出這一解法的過程裏,少年還能把其他所有解法全部想好,飛快地心算出過程來。

——活生生是把競賽題,做出了普通練習冊的感覺。

而對於沒見過的題型,薄溪雲也逐漸開始能找出不止一種的解法。

他的思路被高強度的練習迅速地拓寬了。

就像一道清澈的涓涓山泉在經過水流不懈地沖刷之後,終於沖破了桎梏,形成了一瀉千裏、飛珠濺玉的流瀑。

連李老師都不由感嘆了一句。

“你這個適應速度,不錯啊。”

薄溪雲並不知道這句話從李老師口中說出來的分量。

因為他不知道,在學校裏,李老師最出名的形象,就是他喜歡優哉游哉地看著學生們撓頭發愁。

但讓薄溪雲最沒想到的,還是李老師的下一句話。

“果然和你媽媽很像。”

薄溪雲楞了一下:“我……媽媽?”

“嗯,”李老師笑了笑,“我和你媽媽是高中同學,那時候,我們經常會一起討論題目。”

提到顧琴箜,李老師也頗有些感慨。

這位天才物理學家年少時最厲害的,還不是解題能力,而是她那堪稱恐怖的進步速度。

李老師道:“高中的時候,她就相當出名了,當年還有個傳奇似的故事。”

顧琴箜初一的時候,曾經去參加過一個面向高中生的物理拔尖課。她是臨時參加的,什麽都沒準備就去了。於是第一天第一節 課,顧琴箜理所當然地沒能跟上老師的進度。

同堂的其他高中生看著這個小妹妹,只以為她是湊個熱鬧來聽著玩。

因為小女生長得出奇地好看,還有不少人逗弄似地問她。

“要不要哥哥教教你?”

結果第三天隨堂的小測時,這位眾人眼中的小妹妹,就在近百人的集體中考進了前三的位置。

等到了第七天的正式考核,顧琴箜已經把所有人都遙遙甩開了——一張大綜合卷,班內過半人數沒能做完。而顧琴箜提前半小時就交了卷,還比第二名多了三十分。

以至於顧琴箜這個名字,一度成為了那一屆高中尖子生們不願提及的陰影。

薄溪雲聽完,忍不住嘆道:“好厲害。”

李老師看了看少年,沒有多說什麽。

他見過的天才學生多了,輕易不會誇人。

但也正是因為見得多了,李老師才能從和少年這麽短的相處中判定——

和他的媽媽相比,薄溪雲也不會有多少差距。

不過更讓李老師覺得奇妙的,還是另一件事。

他和薄溪雲說:“你的做題風格,還挺特別的。”

薄溪雲正在對著一道新題列出他所有能想出的解法,聞言有些茫然:“特別?”

他看了看面前的草稿紙:“是說我找的解法不是最多人常用的嗎?”

“不是。”李老師搖頭,“是總體風格。”

少年在解題時總是非常周全細膩,他做過的題從來不需要返回來檢查,他也從不會漏掉隱藏最深的信息。

不過若只是如此,也不會讓李老師說一句“特別”。

他教過那麽多學生,其實什麽樣的風格都見過。

但薄溪雲的情況還不一樣。

細膩之外,薄溪雲還更有一種令人驚嘆的大膽。

有時他的一些思路會突然劍走偏鋒,達到完全出人意料的效果,甚至讓人忍不住拍案叫絕。

只是周全和大膽這兩種對比鮮明的風格,卻同時出現在了薄溪雲身上。

也難怪會讓李老師都說一句特別。

“這種大膽的風格,我總覺得有點眼熟。”李老師摸了幾下下巴,“好像去年吧,我帶了一個學生,他的解題思路,就和你有點像。”

李老師想了想,指指門外:“哦對,好像當時補課時就在隔壁。”

薄溪雲先一步反應了過來:“那個學生是不是姓易?”

物理老師的記性都不錯,李老師點頭:“對,易鐘深。”

去年這學生只找李老師補了幾天的課,並不是長期輔導。因為易鐘深只是短期拔高,在物理方面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。

他更擅長的好像是數學。

最後易鐘深參加競賽,選的也是數競。

但數理不分家,這個學生還是給李老師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

薄溪雲說:“那是我學長,之前我做題的時候,他輔導過我一段時間。”

李老師挑眉:“呦,這麽厲害。”

薄溪雲跟著點頭:“嗯,學長就是很厲害。”

李老師卻道:“我不是說他講題厲害。”

他看了看薄溪雲:“你是一個很有獨立想法的學生。”

這些天來,李老師早就看出了這件事。

“但易鐘深卻能影響你,讓你的思路發生變化。”

李老師說。

“所以我才說他厲害。”

薄溪雲明顯怔了一下。

“這是好事,”李老師道,“學習嘛,本來就是要博取百家之長。”

“不像我之前教過的一些學生,一道題在黑板的同一個位置講過三遍,還敢做錯。”

“誰也影響不了他們。永遠年輕,永遠誰的話都不聽。”

薄溪雲點了點頭,應下了李老師的安慰。

但實際上,這並沒有減少他心底的意外。

因為薄溪雲比任何人都清楚——自己有多麽不習慣受別人影響。

但現在,他卻被老師一語道破了之前根本未曾留心的事。

薄溪雲又低頭,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經記了厚厚半本的筆記。

實際上,不過半月時間,他現在也已經過上了這種,遠超出自己原先計劃的生活。

薄溪雲忽然發覺。

無論是家裏人,還是易鐘深。

真正被影響的感覺,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。

薄溪雲一對一補課的這些天,都是上下午各補三個小時,晚上他則會在書房裏自習。

雖然聽起來每天的上課時間只有六個小時,但事實上,李老師每一日課程中的信息量都相當大。

和平時所顯現出來的頗為悠然的形象不同,李老師在課程中對學生的要求相當嚴格,有時還會明顯生出一種壓迫感,迫使人必須腳步不停地向前。

這對薄溪雲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,他已經相當好的適應了這種壓力感。

甚至於更早之前,薄溪雲就一直很喜歡這種不斷充實自己的感覺。

自律對他而言,從來都是一種快樂。

李老師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。

再加上少年那過人的進步速度,老師也一直在有意地增加強度,一點一點地激發著薄溪雲的潛力。

因此,每次白天補完課之後,薄溪雲自習的時間也很長,幾乎整晚都會泡在書房。

每晚的書房裏,還會有另一個人在。

易鐘深也會過來。

白天薄溪雲補課時,易鐘深就會去忙自己的事,他手頭也還有不少事項要處理。不過每到晚上自習時間,易鐘深都會按時過來。

和兩人之前在冬令營時一樣。

只不過這次,他是薄溪雲一個人的助教老師。

因著最近幾天,每到飯點時,易鐘深都會過來和薄溪雲一起吃。

所以有幾次李老師講課走得晚,就正好撞見了易鐘深過來。

正好李老師在之前和薄溪雲聊天時,回想起了這個自己去年教過的學生,所以他對再見到易鐘深也沒什麽意外。

撞見的次數多了,又見過了易鐘深和薄溪雲兩人的相處,偶爾李老師心情好了,離開時還會主動幫兩人帶上門。

日常的補課安排是一周上六天,周日休息。這一次周六的下午,因為薄溪雲要去老國手那裏拿藥,上完課之後,他就先被易鐘深接走了。

但等要上車的時候,薄溪雲才發現自己忘了拿保溫包,所以他又折返回去了一次。

保溫包放在廚房裏,因為廚房離後門更近,薄溪雲就從院落的後門走了進去。

等他找好保溫包,準備再次出門的時候,卻聽到了前院傳來的動靜。

前院有人在聊天,說話的人是顧笙。

顧笙和宋女士剛回來,正好撞見準備要走的李老師。

顧笙和老師打了個招呼,還問了一句:“我弟弟在他房間嗎?”

本來薄溪雲和易鐘深離開時,李老師也要走了。但他手機上臨時有個打卡要交,就晚了一步。

李老師並沒有看到從後門進來的薄溪雲,隨口便回了一句。

“他和他男朋友出去了。”

“什麽?!”

顧笙直接被驚到語調失控,他的聲音把李老師都嚇了一跳。

“怎麽了?”

李老師驚詫地看過去,顧笙的神情也明顯不太對勁。

“怎麽跟你弟弟被拐了似的?”

這句話更是直接戳刺進了顧笙心裏。

他也顧不得為剛剛的失禮道歉,急切地追問。

“我弟男……那男的是誰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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